王烁：新冠不是流感-财小新的财新博客-财新网

文 | 王烁

新冠不是流感，它只是在有可能变成流感的路上，而这条路对人来说相当危险。

流感本身就是个不小的威胁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数据，全世界每年约有5%到10%的成人和20%到30%的儿童得流感，感染者中会出现300万到500万个重症病例，其中29万到65万人死亡。死于流感的人数比死于战争的还多，还好死亡率很低。

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新冠护控政策讲话中用流感死亡率作对比，采用的数字是0.1%。其实，视不同类型流感及不同人群，具体比例高一点低一点都有可能。

当前的新冠病毒则是另一回事。

第一，新冠病毒的传染方法相当多。早期从动物传到人，然后人传人，近期在香港又发现人传动物的案例。传播中的新特性也令人头痛，比如出现大量无症状感染者，防控极难对付；又比如在被医院认为已痊愈的患者中不时再度检出病毒，甚至已发生“治愈”出院患者死亡案例。

第二，新冠病毒的传染性相当强。一般估计其基本复制数R0在2到2.5之间。钟南山近期领衔的论文模型估计，在无干预情况下，感染者数量是五天三倍。

什么意思呢？如果在大城市人群中传开，没作任何防控，也没有公共卫生警示——一定得记住这些如果——那么，第一个月之内，感染者数量能从1个人增加到729人，而到第二个月结束的时候，这个数字会变成531441人。这是极而言之的模型推演，指数级增长的威力就是这样惊人。

流感传播范围很大，主要原因是它已在流行中，传染点极多，但单个传染点的传染性并没有新冠病毒这么厉害。

第三，新冠病毒的死亡率显著较高。目前已知的概率是这样的：新冠肺炎患者绝大多数是轻症，但轻症中有10%到15%会转为重症，重症必须救治，否则恶化成危重症及下一步致死的概率都很高。从当前情况看，新冠肺炎患者事实上有三个死亡率。

第一个是充分救治下的死亡率，用现在湖北之外的患者死亡率来估算的话，不到1%。所谓充分救治就是对症治疗，患者哪个地方要崩溃了就去堵住，维持住生命，直到病毒的自限期到来。它要求救治资源（病床、设备、医护人员）充足。

第二个是病情延误但还能入院的患者在得到救治下的死亡率，如果用武汉的死亡率来推算的话是4%。

第三个是无法入院的患者死亡率，这个不在统计之中，无从得知，但在无医院救治条件下，重症发展到危重症的概率以及危重症的死亡率都相当高。

综上，新冠病毒传染手段多，传染性强，死亡率相对显著为高，所以，在目前这个阶段，不宜轻言新冠似流感。

流感之所以是流感，就是因为它已经与人处于共生之中。走向与人共生之路，既是它对人类反复扫荡，又是人类与它相互驯服。新冠不同，它是新病毒，快刀入牛油。人类对它没有抗体，没有防护。流感都曾经是新冠，新冠则还不一定会变成流感，尽管现在看已经很有可能。

一种病毒流感化的过程就是它反复来袭，把最不适应的那些人们杀死，而在剩下的绝大多数人群中，有抗体的人占到相当比例，客观上形成人肉防火墙，迟滞、钝化冲击。然后在特效药、疫苗的帮助下，最终使流感病毒的威胁降到李显龙所说0.1%死亡率的水平。

只是，在病毒流感化过程之中，死亡率肯定会显著高于流感。所谓防控，就是在这阶段从病毒虎口下救人。

那些成为流感的病毒，人与流感已经相互驯服了。新冠与人类相互驯服之旅却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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