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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王烁
开始例行夜话之前,我催朵拉收拾明天的书包。朵拉提醒明天是星期天,不用收拾书包。
我说,不好意思,习惯了。
“习惯好不好?老师要求我们养成良好习惯,但你看你这习惯就不好。”
那就讲讲习惯吧。
如果做一件事有价值,但需要很长时间反复做才能实现价值,我们就把做它变成习惯。
习惯的意思,就是每次做这件事时,不再思考,不再权衡,不再费神,不再消耗精神能量,做就是了。习惯把人变成机器,把行为变成程序。
这样做有什么好处?
“省事。”
确实省事,但不光是省事。习惯还使得你能将这件事坚持下去。而这件事的价值,需要长期坚持才能释放出来。
比如刷牙。
你今晚刷不刷牙,本身重要吗?
“不重要。”
你这辈子刷不刷牙,重要吗?
“重要。”
可是,你这辈子刷的牙是每天晚上刷出来的。如果你每天晚上都要计算这次刷牙有没有必要,不光是费事,更会让你觉得,今天刷不刷都行,何必刷?每天如此,久而久之,你就不刷牙了。
世界上大多数事情,孤立地看,都是无可无不可的,就是不做也行,做也行,怎么做的区别也不大。如果你每次停下来计算其必要性,你就可能什么也不做了。
这些时候,你就需要习惯来帮助你。你知道一辈子刷牙很重要,就把每晚刷牙变成习惯,到点就刷,不再让这件事经历理性计算其必要性,不再每次都反思其价值和意义。它使我们在许多事情上进入自动巡航状态,让我们在漫长人生中完成很多需要做但得做很多次做很久的事。
不过,习惯也会造成问题。
“就好像你刚才让我收拾书包。”
对。刷牙是每晚都得刷,但收拾书包不是,一周收拾五次就够了。你看,哪怕只是增加一点点复杂性,从七天变成五天,习惯就可能出错。这还只是收拾书包。事情越复杂,习惯就越照顾不到。
你这次无非是多收拾一次书包,没损失。但习惯用错可以导致大麻烦。新情况发生了,你还按老习惯去处理。想想后果。
“那什么时候习惯好用,什么时候习惯不好用?”
需要反复做,每次没有变化,要做很长时间的,叫作可重复事件,习惯好用。不需要反复做,每次有变化,不需要做很长时间的,叫作一次性事件,习惯不好用。
但是,可重复事件与一次性事件的区分只是大致的。你生活中需要做的事情,完全的可重复事件极少,完全的一次性事件也极少,绝大多数是两者的混合,只是比例各有不同。哪些时候调用习惯好,哪些时候调用计算好,还是需要你作出判断。
这种判断不再针对做事本身,而是更高一层,针对用什么方式来做事情,是习惯还是计算。科学家把它称作元认知能力(meta-cognition)。
朵拉,你要记住,生活中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事情,有时你得从头算起,有时不用这么累,用习惯处理就好。习惯有时可以缺席,计算有时可以缺席,但不论何时,元认知都不能缺席。决定一件事用习惯还是用计算来处理的能力,它永远不能缺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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