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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王烁
老子说，兵者为凶器，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孙子兵法说，上兵伐谋，其次伐交，其次伐兵，其下攻城，攻城之法为不得已。
一部兵法史，处处不得已。
老子也好，孙子也好，他们所讲的道理，跟现代博弈论讲的道理是相通的。武力最好是用来发出信号，威胁对方走上对己方有利的轨道。如果最后落到真的去打仗，庙算就已经是失败了。
古代战争不讲人权，战胜者割取战败者的土地，屠灭其人民，掠夺其资源和财富。战争虽然成本高昂，但对战胜者来说，战争还是有利可图的，是个能用来达到战略目的的有效的终极的比较昂贵的手段。
现代战争则不然，受制于文明进步带来的层层约束，战胜者只能消灭战败者的武装，并不能割取土地，屠灭人民，掠夺资源财富。基本没有收益，只有无尽成本。看看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，确实是消灭了一个萨达姆，但美国受到的来自这块土地上的威胁今天是减少了还是增加了？耗尽国力，毫无所得。现代战争，一打就已经输了，战败者固然完蛋，战胜者也是输家。
正因如此，两国交兵这件事，不到山穷水尽绝对意义上的你死我活阶段，都有着强烈的发信号意义。你一刀我一枪，重要的不仅是你来我往的打法本身，往往更重要的是打法传递出的信号。
你算了，我便算了；你升级，我便升级；你拼命，我便拼命；
这种信号强调做出相称的（proportionate）的反应，传递不惹事不怕事的态度。
你拼命，我便拼命；你算了，我还是拼命；
这种信号强调本人已疯，别惹我。但要拿捏好分寸，既不能让人看穿他没疯信号失效，也不能让人以为他真的完全疯狂后果严重只能灭掉别无选择。似与不似间，是装疯的最高境界。
你算了，我便拼命；你拼命，我便算了。
没有人会故意发这种信号，它是Bully（霸凌者）的专属信号，先欺负人后当胆小鬼，它只能是Bully在压力面前用自己的行为暴露的本质。
三种信号中，相称信号是公开的，不怕谁看穿，就怕你看不穿。已疯信号则真真假假，不能全真，不能全假，不能被人看穿实际上也很难看穿；霸凌者最怕被看穿，被看穿了，就失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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